[綜合]無題

小一的女兒，在學校被性騷擾。
我感覺自己要看心理醫生了。
課後社團去接女兒下課時，她正在操場中間站著哭，兩位教練在安慰她。看到我後，她馬上衝過來緊緊抱著我，開始放聲大哭，哭得很大聲很激動。
一問之下，是一位一年級的男同學，追著她跑要摸她的胸部，並且在摸之前說：「我要摸妳胸部。」短短一堂課內，就發生了兩次。第二次女兒跑去找教練，說她很想哭，於是教練請她去旁邊休息，沒有處罰那位男同學。直到下課時，她說她忍不住了，真的很想哭，於是出現了開始我去接她，看到的那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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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我找到那位男同學，他一看到我便90度鞠躬跟我說：「XXX媽媽對不起。」感覺很熟練。我壓住怒氣問他你做了什麼？他說我摸了她胸部，但第一次是不小心的，只有第二次是故意的。
鑑於不了解事情經過，也看他還小，便沒多做苛責，只請他跟我女兒道歉。但我女兒一看到他靠近，馬上躲到我後面不敢看他。
後來對方家長來了，一開始試著為男同學開脫，問你們在玩什麼？怎麼會不小心碰到人家胸部？所幸男同學直接承認：我們沒有在玩，我想摸他胸部，所以追她。家長趕緊接著說：「你追她她有說不要追我嗎？」「她有說她不要跟你玩嗎？」男同學說：「沒有。」
這就像問被強暴的女性，妳有說不要嗎？妳有明確拒絕嗎？我趕緊回：「她嚇都嚇死，跑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跟你說話？」
後來對方家長看是推託不了了，開始大聲責罵，說要把他送警局。這時我終於看到那位男同學臉上露出驚恐，哭著說不要去警察局。
於是我跟對方說，那麻煩你們回家處理。我已經通報學校，也會申請性平通報。接著便帶著女兒離開學校。
後來其他社團同學的媽媽跟我說，孩子回家說那位男同學常常跟在我女兒後面，如果其他人想跟我女兒玩，那位男同學就會做出要打人的動作，不讓任何其他男生接近我女兒。我很懊悔自己沒有早一點注意到這個警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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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處理好了應該沒事了。回家路上一直告訴她妳沒有錯等等安撫的話，誰知她突然問我：「馬麻，我可以轉學嗎？」我震驚了一下，她接著說：「我害怕在學校再看到他。」我說我會跟學校申請對方不能再上課後社團，不會遇到的別擔心。她說：「那如果在學校下課遇到，我要怎麼辦？」我沒有辦法承諾不會發生，只能跟她說就當作不認識不要理她。女兒沒說話。
當晚吃飯時，跟家人說起這件事，她馬上用力的摀住耳朵，眼睛緊閉滿臉漲紅。大家眼神交流一下便都馬上閉口不談了。
隔天早上，她問我可不可以請假？我告訴她，今天去學校會有老師找她聊聊，會有人幫助她，也會處罰那個小朋友。她問我她可不可以不要跟別人說這件事，我幫她發line給老師就好。我告訴她她沒有錯，勇敢的把別人做的壞事說出來，才能保護自己，讓對方受到應有的處罰，鼓勵她把事情經過如實告訴老師。
中午學校打給我，告訴我他們調取監控，還原事實經過屬實，符合性平通報條件，因此已通報，並停止了那位男同學的課後社團。後續會安排輔導老師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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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家後，外婆想找她聊聊，她迴避著說她全部都忘記了，不想說這件事。於是我們想說那就大家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看能不能讓她慢慢忘記，畢竟還那麼小。
晚上要上其他才藝課換衣服時，她突然說不要只穿一件，她覺得領口太低，硬要在長袖後外面加短袖，然而以前一直都那樣穿的。
並且在我要離開時，她顯得異常焦慮，我告訴她我買飯就過來。下課後她告訴我，她本來很開心的在上課，可是突然想到那件事，她就覺得很害怕，很想找我。並且告訴我，她今天在學校下課都在教室，沒有出去，因為怕遇到那位男同學。同時問我，學校的那個課後社團，她能不能不要再去了？即使那位男同學已被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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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意識到避開這個話題，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她的恐懼和創傷還是在，沒有因逃避而消失。於是我決定加重力道，告訴她，覺得丟臉和害怕的不應該是妳，而是做壞事的人！妳想想，如果今天妳摸了別人的身體，然後以後全部的人看到妳都說「色狼」，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妳，妳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很想轉學？她說會。我說對！這才是該轉學的人。「沒做錯事的人留下，做錯事的人離開！」跟我說一遍！
如果別人問妳發生什麼事，妳也不用覺得丟臉，直接說他碰到我的身體，我不舒服，告訴我媽媽，所以我媽媽請學校處理了。勇敢的說出來，被欺負沒有什麼好羞愧。人家問他他怎麼了，要說出我摸了別人才是尷尬吧！
她笑了出來說：對耶，真的好尷尬哦！他比較丟臉。然後說：馬麻，我好像沒有那麼害怕了。
我真的很不想提到那位男同學，也不想用仇恨教育，但如果這是最後的方法，我還是必須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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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把女兒送進學校。
開車往公司的路上，我的眼淚卻止不住，
這兩天不時都會這樣。
可能是心疼、無力、憤怒混在一起。
一開始我並沒有那麼生氣，只覺得對方孩子還小，還能怎麼責怪？但看到女兒這兩天的狀態—焦慮、恐懼、退縮—那股憤怒就慢慢冒上來。
我甚至開始質疑：這件事真的應該讓它這麼輕易過去嗎？錯的不是那個沒有把界線教清楚的家長嗎？課後社團老師的怠慢和消極處理，是否間接導致了孩子對學校和老師信任體系的瓦解？
女兒天生反應閾值就低，對聲音、對環境都比一般小孩敏感。我們從小花了好長的時間陪伴開導，才漸漸讓她喜歡上學、願意獨自上才藝課。如今只是一個小時，她又被打回原點，希望我在旁邊陪著。
而轉學根本不是選項。為了上小學，我們才剛搬到附近、寄放戶籍、一切剛重新開始。一個母親到底要投入多少心力，才能替自己的孩子築起一點安全？而那位男同學的家長，除了最初的推諉，他們還做了什麼努力？
我這兩天一直在強裝鎮定安撫著女兒，
但講白了，深深的無力感，也讓我覺得是不是也要尋求協助了。
我知道有一天一定會過去。除了紀錄心路歷程，抒發一下情緒，更希望看到的家長提高警覺，也提早教孩子尊重身體界線、提早建立性別意識。因為就算只是一年級，也可能在你毫無防備的時候發生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