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無題

我跟我家妹妹差兩歲

我兩歲的時候 妹妹零歲

妹妹的額頭旁邊有一條疤痕 她常常怪我說 是被我家暴打出來的

我默然不語 甚至心痛不已 因為我的確是動手了

那時候妹妹還在媽媽肚子裡面

我還趴在床上玩發條玩具車

爸爸沒工作 整天去廟口賭博 回來就發酒瘋

看到媽媽就抓起來打

媽媽總是向我哭訴 或許她也不是要我懂

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吐吐苦水

那時候我還牙牙學語 一臉懵逼 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張開一隻佈滿厚繭的手掌 撫摸我還沒成熟的淡黃髮絲

語重心長的叮嚀我 長大千萬不要跟爸爸一樣

這時我突然講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妳就讓他打嘛!! 打會痛嗎?? 他打高興了 你們就不吵了!!"

我心想 兩個人整天吵吵鬧鬧 還不如一個人默默承受

少一個人吵 總比兩個人吵好

媽媽聽完 一巴掌狠辣辣的往我臉頰拍下去

我哇哇大哭 罵了句:"幹你娘!!"

不是我天賦異稟 文曲星再世 天生就有語文能力

而是在那種暴力環境下 整天耳濡目染 我底下還有一句老雞掰沒罵出來呢!!

媽媽問我:"這樣打 痛不痛??"

我摸摸自己紅腫的臉頰點點頭

媽媽馬上又流著眼淚把我抱在懷裡 哭說:
"這就對了 沒被打過都不知道痛 哪天我還要再給你烙燒鐵 夾手指
不然你永遠不懂什麼叫做感同身受!!"

這時夜幕低垂 路上依序自動點起一盞盞的燈光

爸爸推開木板紗門 踏過隆起的紅磚門檻走進來

他雙眼迷濛 一臉醉意 一手握著深褐色的酒瓶 粗聲問:"煮崩咩??"

媽媽轉頭 恨恨的說:"甲賽啦!!"

爸爸聽完大怒 衝過來拎起媽媽的領口 喝問:"公三小??"

媽媽回說:"俗辣子!!"

他們都三個字三個字的這樣問答 感覺有點詭異

好像感情已經冷淡到不願多費唇舌

或者是在節省力氣 偷偷養精蓄銳 準備幹架

可是媽媽捧著八個月大的肚子 行動顯然是弱勢的一方

我見情況不妙 也插了一句三個字的:"烙賽啦!!"

原來我喝到臭酸牛奶 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 避免蓄勢待發的大戰

所以我褲底流出一灘糜爛的屎尿

媽媽見狀 趕緊過來脫下我的褲子 弄那些屎尿

一邊弄一邊碎念:"一個大男人 要吃不討賺 一元溜溜 生那懶趴有三小路用??"

爸爸一氣之下 他握著酒瓶瓶口 逕往椅子扶手上砸

這時他舉起斷開的瓶身 上面有一圈尖銳的玻璃 指著媽媽說:"有種妳再說一次!!"

我以為媽媽會嚇得逃開 但她並沒有 反而是雙手環抱著我 怕我受傷

當時我還天真 以為"有種"是句讚美

為了得到爸爸的認同 所以我很有種的說:
"一個大男人 要吃不討賺 一元溜溜 生那懶趴有三小路用??"

爸爸聽到氣死了 他覺得我被媽媽帶壞 胳臂都往她那邊彎

他過來把媽媽從我身邊拖走

我急著往前跑 想把媽媽拉回來

但怎麼知道 我一腳踩到剛剛拉出的一灘滑溜溜的烙賽 接著又踩到發條玩具車

我失足不穩 腳滑就整個人往媽媽身上 一頭撞下去 撞到媽媽肚子

結果 還沒出生的妹妹 這時就從媽媽的肚子裡面 被撞到射出來 當場打到爸爸

爸爸被打到整個人從窗戶飛出去 連窗戶上的鐵條都被打穿

整個人像一顆流星 帶著啊啊啊的呼嘯聲 聲音漸漸微弱

最後化成一道綻放的光芒 終於消逝在無垠無涯的天際之外

媽媽氣喘吁吁 躺在地上 睜著半開的眼皮 她握著妹妹小手說:"幹得好..."

這時妹妹頭上留下一道傷口 原來當她從媽媽肚子裡面射出來的時候

額頭從酒瓶的缺口邊邊劃過 所以有一條疤

因此 她要說這條疤痕是被我打出來的 也不全然是錯

但我更在意的是 當我叫媽媽忍氣吞聲 默默承受的時候

那是不是也是一種家暴呢??

即使不是直接出手 也該是幫兇了